《一口菜饼子》诞生的岁月,中国电视还未掌握录制剪辑技术。电视剧的播出,全凭现场表演、当场直播。60年过去,当初在那个故事里饰演妹妹的余琳已年过八旬。12日夜,她也被请到盛典现场。她记得清楚,直播中,美工的手被夹在景片里头了,可为了不影响直播,同事一声未吭,滴着血等到全剧。
《一口菜饼子》
这个小小的插曲发生在中国电视剧的原点,或别有意义。它确证着一个创作真理:做一个兢兢业业的手艺人。更饶有兴味的是,作为中国电视剧的开山之作,《一口菜饼子》是个“忆苦思甜”的故事。60年白驹过隙,电视剧从单本剧变为长篇连续剧,从黑白影像完成彩色、数字化、高清化的跳跃式发展。如今回望来时的荜路蓝缕,才真正能称忆苦思甜。昨夜,许多被时光和观众认定为经典作品的创作者们一一登台。他们的表演心得里,技术如何变,手艺人的准则从不曾转移。
“写”
83岁的著名表演艺术家焦晃的电视剧作品并不算多,但每演一个角色就会让人物在观众心底生根。
《雍正王朝》中,焦晃扮演康熙
盛典现场,他透露表演的秘诀在于“写”,“我每出演一个人物,都会写创作笔记,以此把握角色。演完之后对照着自己的创作笔记再看,看看自己完成了多少,总结成败得失。这件事儿做完了,才能跟这个人物说再见。”过往的旧剧照见证着焦晃的笔记。比如他曾给自己的角色这样写道——“它很不起眼,但它是一棵树。春夏秋冬,以各种长相站在那里,活了下来……”
“读”
刘和平是两次飞天奖、一次白玉兰奖的最佳编剧获得者,也是本届白玉兰奖的评委会主席。提起他,众口一词的评价是“慢”,因为七年才写一部剧。但站在舞台上的编剧本人反问:“30万字,写七年,这是慢还是正常的?”他说,“我们创作的孩子,既是时代的孩子,也是未来的母亲,我不敢不慢。”创作一部80万字的剧本,他会消耗3000万字的阅读量。
《北平无战事》是刘和平编剧代表作
《雍正王朝》《大明王朝1566》《北平无战事》里所有的回肠荡气,无不源自“读破万卷书”。
“养”
唐国强出生在一个医学家庭。在与电视结缘前,他演了五年话剧,拍了八部电影,可观众一提起他,却往往是“奶油小生”的讥讽和非议。步入中年,他遇到了《三国演义》里的诸葛亮,一个“千古凌霄一羽毛”的传奇。为了演好他,唐国强走街亭、谒隆中、凭吊五丈原,沉浸在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境界中,借助“现场”来贴近角色。他说:“人物不是演出来的,而是养出来的。”
唐国强
“精”
央视86版《西游记》是多少人百看不厌的经典,迄今已重播了3000多次。这在中国电视剧历史上前无古人,也很难有再来者。六小龄童说,原因在于一个“精”字,精益求精、精诚所至。整个剧组前后走过了17年时光,“跟真正玄奘大师西天取经的时间一样。而我们一台摄像机、2000多人,在恶劣的条件下踏遍千山万水,所遇困难远远不止唐僧师徒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”。马德华用猪八戒的口气在一旁附和道:“大师兄说得对”。正是1986版《西游记》整个剧组几乎是不计成本地慢工出细活,历时6年才拍成短短25集,过程之艰难堪比西天取经。
《西游记》剧照,不用多介绍
六小龄童、朱龙广、马德华
“艺”
王熙凤的扮演者邓婕用一个“艺”字来概括《红楼梦》,“87版《红楼梦》之所以能成为经典,是因为它是我们大家用了3年的时间,沉下心来进行的‘艺术’创作。”她回忆说,当年自己一进剧组就开始了长达半年的演员学习班,“大家集中生活,研读原著、训练形体、习练琴棋书画,剧组还专门请来了王昆仑、周汝昌、沈从文等20多位大家组成的顾问‘天团’,每天给演员上课。”饰演袭人的袁枚是个有心人,录下了所有专家讲课,不仅自己温习,还让最后进组的“贾宝玉”欧阳奋强能恶补课程。那段时间,民俗大家邓云乡还亲自指导演员们怎么拿起和放下茶杯,怎么像古人一样小步走路。清史专家朱家溍和红学家启功如何向演员们亲自示范古人作揖。所有人钻研着如何把中华文化瑰宝以最美好的姿态呈现给观众,这才有了今天的经典。
《红楼梦》
王熙凤的形象十分经典
欧阳奋强、袁枚、邓婕
“角”
《水浒传》林冲的扮演者周野芒认真剖析自己的角色,“一百单八将在老百姓心目中从古至今有很多记忆和版本,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对人物的想象。比如我这个林冲,大部分认为是英雄好汉,八十万禁军教头。而我自己有一个小小的、抓住他的特质的想法,他不是只有勇,还有隐忍。”周野芒说,这正是《水浒传》人物众多,却能够成功的原因,因为每一个“角”都不同于另一个,具有独特而准确的个性。“鲁智深”臧金生为了角色,从当年清瘦的小伙,痛苦增肥,他说:“演大家非常熟悉的古典名著,只能先从外形开始,然后再去努力,从形似到神似。”
周野芒、臧金生《水浒》
“准”
分析《三国演义》的成功,周瑜的扮演者洪宇宙用了一个“准”字,即完完全全尊重原著,许多台词都是直接从原著里翻版过来,在拍摄过程中,要求演员不能错一个字。”于是,电视剧最大程度地还原原著的叙事风格和精神气质,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。张光北总结说,自己一辈子最欣慰的就是,凭着一个“准”字,凭着敬畏心,干干净净还原了原著。所以当一众演员站在舞台上,人们眼前就能浮现荧屏上的诸葛亮、周瑜、吕布。
张光北、洪宇宙 《三国演义》
【盛典上的其他演员和剧组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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